(接上篇)
有人爆出一串咒罵。「這裡發生什麼事?」我聽出那是埃斯提叔叔。

「我沒事,艾迪可。」阿克倫回答,聲音模糊而痛苦,聽起來像是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我暗自以為叔叔會因為阿克倫被那個男人虐待而大發脾氣。但我錯了,叔叔的怒氣是針對我弟弟。

「你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埃斯提咆哮著,「看看你自己。你現在這樣子看起來簡直一文不值!」

「我真的沒事,艾迪可,」阿克倫那種噁心諂媚的聲音簡直讓我反胃,「我可以清洗我的──」
埃斯提打斷他。「去把木條和口刑罩拿來!」

我聽見阿克倫試著抗議,但只來得及發出悶悶的聲音,好像有人拿東西塞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我很想鼓足勇氣衝出去阻止他們,但是我的雙腿不聽使喚。眼前所見的一切嚇得我無法移動。

我先聽到鎖鍊一陣叮噹作響,接著是木頭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阿克倫悶哼出聲,那是一種叫不出來的哭喊。

木條一下又一下打著,直到阿克倫完全沒有聲音。我站立不住,滑坐在地上,為他的遭遇猛掉眼淚。我咬住自己的拳頭以免哭出聲,拚命想著我該如何幫助他。我要怎麼阻止這一切?這世上有誰會相信我說的話?埃斯提是我父親最疼愛的弟弟啊!若是把此事告訴父親,他絕對不會相信我的,完全不會。

「把他關進箱子裡。」埃斯提說。

「關多久?」另一個男人問著。

我聽到埃斯提憎惡地嘆了口氣。「雖然他自體復元的能力很強,但他這次的傷口要恢復到可以再次出來接客,恐怕也需要一天的時間。去找剛才的客人歐瑞斯,要他賠償我們的損失。另外,先把阿克倫之後的預約都取消,讓他在這裡關到明天早上。」

「用餐的部分呢?」女僕長問著。

埃斯提生氣地回答:「如果他沒辦法工作,就沒有飯吃。他今天一口飯都沒賺回來啊!」

我聽到一扇門打開又關上。

「現在告訴我,我的姪女在哪裡?」

「她在會客室等您。」一個男人說。

「剛才我經過的時候沒看到她在那裡啊。」

「她說她想去街上逛逛,」女僕長很快地補充。「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我保證。」

「她一回來就通知我,」埃斯提嚷著。「告訴她阿克倫不在這裡,他去拜訪朋友了。」

那群男人離開房間。

我坐在地板上,雙眼呆滯地瞪著休息室的浴池,還有這間每道牆都光可鑑人的大理石房間。

我弟弟接待過多少客人?我剛剛才親眼見證的這種生活,他過了多久?
他被帶離我們身邊已經九年了。我相信他這九年不會一直都過著這種日子的,是吧?

我對自己的答案感到想吐。

女僕長回到我身邊。我看到她驚恐的眼神,不禁懷疑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他們這樣對待阿克倫多久了?」我問她。

「我來這裡工作快一年了,小姐,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情形。」

我試著想出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我是個女人,在這男權至上的世界裡一點地位也沒有。叔叔絕對不可能聽我的,同樣的,父親對我說的話也會置之不理,他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這麼做,就像我也沒辦法相信,我從小喜愛景仰的叔叔會做出這種事。

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埃斯提來迪迪模斯皇宮拜訪我們,和我與史迪克一起用餐的時候,他難道不會想到,在亞特蘭提斯的家中有個除了眼珠以外長得和史迪克完全一樣的男孩,正被他當成貨品販賣出去?

這真的很沒道理。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就是我不能把阿克倫留在這裡,不能讓他繼續過這種日子。

「妳可以偷偷請我的護衛過來嗎?」我問女僕長。

她點點頭,離開房間。

我因為太害怕,依然縮在角落不敢移動。

看到波拉西斯和女僕長一起回來,我的腿終於有力氣了。

波拉西斯蹙著眉扶我站起來。「您沒事吧,小姐?」

我木然地點點頭。「阿克倫在哪裡?」我問女僕長。

她帶我去他的臥室。

我又看到那張血跡斑斑且凌亂不堪的床,不忍卒睹地轉開頭,我跟著女僕長走向另一個內室。

女僕長將門打開,我看到阿克倫跪在一個布滿刺狀突起物的墊子上,雙膝深陷其中,似乎痛苦不堪。這間內室非常窄小,我立刻瞭解到這間是專門用來教訓阿克倫的刑房。他依然一絲不掛,身上滿是血跡和瘀青,手腕的環圈被反扣到背後鎖了起來,但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他的腳底。

那裡布滿了黑色的瘀青。

我現在搞清楚剛才的聲音是怎麼來的了。如果不想在一個人的身體留下痕跡,打哪兒最好?腳底是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地方。

女僕長和我兩人盡可能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出內室。阿克倫的頭上綁著一條奇怪的皮帶,女僕長幫他把皮帶脫下來以後,我才看到皮帶的一端連結著一個滿是倒鉤的球,之前被塞在他的舌頭底下,現在鮮血正不停地從他嘴角流下來。

我瑟縮著看女僕長把球取出來,阿克倫嘶聲叫痛。

「扶我回去內室。」阿克倫咬著牙說,女僕長正在解開他手腕上的環圈。

「不,」我告訴他。「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他依然咬緊牙。「他們禁止我離開,小姐,我得一輩子關在這裡。求求妳,放我回內室。如果我反抗,下場只會更糟。」

我的心因為這些話碎成千萬片。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讓他甚至連逃跑的想望都不敢有?

他試著想走回那間刑房,但我擋住他的去路,逼他轉過來看著我。

「我不會再讓他們用這些方式虐待你了,阿克倫,我發誓。我要帶你回家。」

他瞪著我,好像我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必須留在這裡,」他很堅持。「外面對我來說並不安全。」

我不理他,轉身問女僕長。「他的衣服在哪裡?」

「他沒有任何衣物,小姐,他們派給他的工作都不需要穿衣服。」

這句話讓我瑟縮了一下。

「那好吧。」我用自己的披風將他罩起來。靠著波拉西斯的幫忙,即使阿克倫
一路上都很不合作,我們還是將他偷偷帶出了大宅。在這過程中,我的四肢因為恐懼而顫抖不停,生怕下一秒就會被埃斯提或某個僕人發現。

很幸運的,女僕長對這屋裡每條祕道都瞭若指掌,我們順利地離開大宅來到了街上。

我們走向後門一輛有篷的出租馬車,波拉西斯爬上車頂坐在車夫身邊,我和阿克倫坐在車內。車廂裡只有我們兩人。

我把他救出來了。

我一直屏住呼吸,直到埃斯提的大宅淡出我的視線範圍,才敢吁口氣。馬車已經出了城,走過橋,帶著我們來到那條通往碼頭的大路上。

阿克倫坐在角落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他的眼睛毫無生氣,像個死人,也好像已經看盡世間滄桑,對人生毫無眷戀。

「需要找醫生來看看你的傷口嗎?」我問他。

他搖頭拒絕。

我想要減輕他的痛苦,好好地安慰他,但我不確定這世界上有任何方法可以做到。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交談,直到我們抵達中途的某個小村落。我們一行人到一間小旅社下車等車夫換馬,我向一位年長的婦人租了個房間,供大夥梳洗和休息。

波拉西斯不知去哪裡弄到或買了些衣服給阿克倫。這些衣服的質料很粗,尺寸對他來說也有點太小,但他完全沒有抱怨,只是默默地接過去,回到房裡換上衣服。

我在窄小的客棧走廊等阿克倫換完衣服,發現他走出來時一跛一跛的。我想到他那滿是瘀青的腳掌,心痛了起來,但他還是一聲不吭,一句怨言也沒有。

「來吧,阿克倫,我們要把握能舒舒服服吃頓飯的時候。」

他眼裡掠過一陣驚慌,但很快又換上一副認命的表情。

「怎麼了?」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披風的兜帽戴上,帽沿拉得極低,好像這個帽子是某種防護罩,能夠隔開他和這個世界。低垂著頭,兩手抱胸,他跟著我來到樓下的餐室。

我走向最靠近壁爐、位於後方的一張桌子。

「我要用什麼付這一餐?」阿克倫低聲問著,整張臉依舊藏在兜帽裡。

我蹙眉看向他。「你有錢嗎?」

他看起來像我聽到他的問題時一樣困惑。

「如果他沒辦法工作,就沒有飯吃。他今天一口飯都沒賺回來啊!」我的胃在
想起埃斯提說過的話時緊縮成一團,忽然湧上的淚水讓我哽咽。

阿克倫以為我要他……

「這一餐的費用由我來出,阿克倫,我有錢。」

他如釋重負的表情撕扯著我的心。

我坐下來,阿克倫繞過桌子來到我身後,蹲跪在地上。

我不高興地回頭看他。「你在做什麼?」

「請原諒我,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他迅速跪著退開,離我的椅子更遠些。

我大吃一驚,轉身瞪著他。「你為什麼要跪在地上?」

一瞬間,他看起來非常失望。「我應該去房裡等您才是。」

他起身想離開。

「等一下,」我拉住他的手臂。「你不會餓嗎?我聽說你整天沒吃飯了。」

「我很餓。」他從牙縫中迸出這句。

「那就坐好。」

他再一次跪到地上去。

他到底在做什麼?「阿克倫,你為什麼寧願跪在地上,也不願意和我同桌而坐?」

阿克倫面無表情,語氣卑微地回答:「賣淫者不能和高尚正經的人們同席。」
他的聲音平板空洞,好像曾被再三告誡,他也因為轉述太多次而能夠不帶任何情緒地說出這句話。

但這種說法刺穿了我的心。

「你不是賣淫者,阿克倫。」

他沒有反駁,但我可以看到他那銀光流轉的漠然雙眼閃著不同意。

我伸手撫摸他的臉,這個動作令他微微緊張起來。

我把手放下。「來吧,」我溫柔地說。「過來坐在我身邊。」

他聽話的照做,但看起來非常不安,好像有人會隨時扯著他的頭髮逼他離席。

他一次又一次拉緊兜帽,這個動作似乎可以帶給他極大的安全感。

我忽然又學到了另一種不想讓人看出處罰痕跡的做法──從頭下手。他們這樣用力扯著他的頭髮逼他就範過多少次?

一名僕人過來幫我們點餐。

「你想吃什麼,阿克倫?」

「謹隨您的意願,艾迪卡。」

艾迪卡。亞特蘭提斯語中奴隸對主人的敬稱。

「你沒有特別愛吃的嗎?」

他搖搖頭。我點了兩人份的餐點,然後看著他。他依然死盯著地面,雙手保護
性地環抱著自己。

當他咳了一下,我瞄到他嘴裡有個很奇怪的東西。

「那是什麼?」我問。

他很快地抬頭看我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什麼是什麼,艾迪卡?」他又一次咬著牙問。

「我是你的姐姐,阿克倫,你可以叫我萊莎。」

他沒有回應。

我嘆口氣,回到原來的問題。「你嘴裡有什麼?讓我看看你的舌頭。」
他乖順的張開口。他的舌頭正中間有一條線,是用纖巧的金色珠子鑲嵌而成的,在光線下閃閃發亮。我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東西。

「那是什麼?」我疑惑地問。

阿克倫閉上嘴,從他的下巴和嘴唇移動的方式來看,我可以猜想他正在口中用這些珠子舔著上顎。「伊羅蒂奇‧斯法立。」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催情珠,艾迪卡。當我用它舔著客人的時候,這會帶給他們更大的快感。」
即使他當面給我一個耳光,我也不會比聽到這些話更驚訝。在我成長的世界中被視為禁忌的事物,他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會痛嗎?」我無法相信我竟然問出這種問題。

他搖搖頭。「我只是要小心不讓它們打到牙齒,免得弄壞。」

這解釋了為什麼他一直咬著牙關說話。

「裝了這些東西你竟還能說話。」

「客人們付錢給賣淫者不是要他用舌頭來說話的,艾迪卡。」

「你不是賣淫者!」好幾個客人回過頭來,我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像的大了許多。

我尷尬得雙頰發熱,但阿克倫卻完全不會感到不好意思。他只是被動地接受著這一切,好像他是個毫無價值的人,生活就注定該是這麼悲慘。

「你是王子,阿克倫,一位王子。」

「那你們為什麼要拋棄我?」

我大吃一驚。不只是因為話裡的意思,還有他說話時那痛徹心扉的語氣。

「你的意思是?」

「艾迪可告訴我,你們全都想把我送走。」

艾迪可,亞特蘭提斯語中奴隸對男主人的敬稱。

「你指的是埃斯提?」

他點頭。

「他是你的叔叔,不是什麼艾迪可。」

「人是不能和鞭子或口刑罩爭辯的,小姐,想爭也爭不了多久。」

我吞嚥了一下。沒錯,是不能。「他怎麼跟你說的?」

「國王想要我死。還留著我這條命的唯一理由是,如果我死了,他心愛的兒子也會上西天。」

「不是這樣的!父親說他把你送走是怕有人會傷害你,畢竟你是王儲呀。」

阿克倫依然望著地面。「艾迪可說我是家中的恥辱,和你們每個人都格格不入。這也是為什麼國王要把我送走,然後對外公布我死了。我只有一件事做得好。」

我不需要他告訴我是哪件事。「他騙你的。」我的心卻因為真相而沉重。「埃斯提也欺騙了父親和我。他告訴我們你在亞特蘭提斯過得健康又快樂,也受了很好的教育。」

阿克倫聽了苦笑。「我受的教育是很不錯,艾迪卡。相信我,我是他們訓練出來最厲害的。」

他怎麼可以把這種事當笑話來說?

僕人正準備上菜,我不再盯著阿克倫看。當我開始用餐,我注意到阿克倫沒有動靜,只是眼神飢渴地盯著面前的食物。

「吃呀。」我告訴他。

「您還沒決定我能吃多少,小姐。」

「什麼意思?」

「如果我在您用餐期間的服務能讓您滿意,您會決定我可以吃多少東西。」

「怎麼服務……不!等等,別回答這個問題,我不確定我想知道答案。」我嘆口氣,指著他面前的餐盤和湯碗。「這些都是你的,想吃多少都隨你高興。」

他猶豫地看了一下食物,又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地面。

我現在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要跪在那裡了。「你通常都在地上吃飯,是嗎?」
就像條狗或畜牲似的。

他點頭。「如果我提供的服務特別好,」他輕聲說,「艾迪可有時會用手餵我吃東西。」

聽完這些我已經完全沒有食慾。

「安心的吃飯吧,小弟,」我的聲音哽咽。「想吃多少都沒關係。」

我喝下一口酒,想藉此撫平我絞扭的胃。我靜靜地看著阿克倫吃飯,他的餐桌禮儀無懈可擊,那優雅、不疾不徐的用餐動作讓我很驚訝。

每個動作都那麼美麗、精準。

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性暗示。

他的動作就像個男妓。

我緊閉雙眼,想尖叫出這一切有多麼不公平。他是長子,是那個應該要繼承王位的儲君,而現在卻……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為什麼?

就因為他有著和我們不一樣的眼睛?因為那對眼睛會讓別人不安?

這個男孩的舉手投足都不具有威脅性。阿克倫不像野蠻的史迪克,會將惹怒他的人關起來打。曾經有個可憐的農夫,只因為打著赤腳來到皇宮,就被認為是冒犯君王而被狠狠揍了一頓,問題是那農夫根本買不起鞋子啊。

阿克倫不會用惡作劇整我,以看我出糗取樂,也不會譏笑別人,更不會隨意對人品頭論足或令人自慚形穢。

他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吃著他的飯。

有一家人走進餐室,坐在我們隔壁桌。阿克倫看到那家的男孩和女孩時愣了一下。那男孩比阿克倫小一些,女孩大概和他同年。

從他臉上的表情我可以猜到,他可能從來沒看過全家人一起用餐的情景。他好奇地研究著那一家人。

「我可以說話嗎?小姐。」

「當然。」

「您和史迪克也會像那樣和您的雙親同桌用餐嗎?」

「我們的雙親也是你的父母。」

他沒有回答,繼續專心進食。

「是的,」我說。「有時候我們會像這樣全家人一起吃飯。」但阿克倫卻從來沒有過。即使當他還住在家裡時也沒有,他被禁止和我們同桌。

在這之後,他再也沒說話,也沒再看那家人一眼。他以毫無瑕疵的禮儀吃完了這一餐。

我被食物嗆了兩口,才發現我一點也不餓。

我帶他回到房裡,我們的車夫已經休息過了,也餵完了馬。時間將近黃昏,我不知道今晚是不是應該繼續趕路。

我坐在房內一張小椅子上,閉著眼睛準備打個盹。今天是漫長的一日。我早上才抵達亞特蘭提斯,完全沒料到這麼快又會踏上回程,更別提我把弟弟從叔叔手中偷帶出來的壓力有多大。現在這個時候,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我感覺阿克倫來到我面前。

睜開眼,我看到他又再次脫個精光,身上只剩的環圈。

我皺眉。「你在做什麼?」

「我還欠您食物和衣服的錢,小姐。」他跪在我身前,撩起我的裙襬。
我猛地坐直身軀,按住他的手。「你不能像這樣摸你的家人,阿克倫,這是不對的!」

他皺著眉頭,一臉困惑。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埃斯提……他有沒有……對你……」後面的話我講不出來。

「我每晚都要報答他的恩德,因為他給了我遮風避雨的地方。」

我這一生從未像現在這樣極度想要大哭,但奇怪的是,我卻擠不出半滴淚水,只有憤怒和噁心的感覺充斥全身。他們竟然這樣對待我弟弟!噢,如果我可以給叔叔一點教訓……「穿回你的衣服,阿克倫,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回報。」
他聽話的穿好衣服離開。

接下來整個晚上,我看著他安安靜靜坐在房間一角,像個沉默的雕像。很明顯的,這也是他的受訓成果之一。我在腦中試著釐清今天這些可怕的事情。

這些已經成為阿克倫全部人生的恐怖事實。

我可憐的阿克倫。

我告訴他,父親看到他回家會有多麼高興,母親又會多開心可以再次與他相聚。

我告訴他許多關於皇宮的故事,以及他會有個多寬敞的房間。

他靜靜地聆聽著,但他的眼神透漏出他對我所說的一個字也不相信。

賣淫者不可能住在皇宮裡。

我幾乎可以聽見他腦海中的想法。

但事實上,連我也不禁要開始懷疑自己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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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rkhunt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1) 人氣()